恐龍姨住水邊

時光飛逝   小時候恨不得趕緊長大  長大後卻徒勞無功的想留住每分每秒    (悲傷的時刻例外)    一轉眼媽媽已經跟我混了5個月    這星期天就要送她上飛機回西岸了

從小就我特別黏媽媽  記得有次媽媽去救國團上日文課   我從她出門一直哭到她下課   過世的阿公常常愛在客人面前說我的小時候的糗事   我自己沒有記憶了  但是他說   一起住高雄時   媽媽北上工作   我天天大哭   要我的阿嬤帶我去找她   有一天阿嬤被我纏不過   只好牽著我的手假娤去路上招計程車    阿嬤小小聲的叫車  我則一直在旁邊哭鬧說  「你打聲一點嘛」 (現在忽然覺得奇怪為什麼阿公那時說國語有外國腔…)

我跟媽媽睡同一張床  一直到哥哥上大學  空了他的那個房間出來吧   一方面是習慣跟媽媽睡了  另一方面是我姐半夜會大聲磨牙  (還有很清楚的說出夢話…)  對當時看了鬼片會不敢一人上廁所的我來說   很恐怖   

大學畢業後   哥哥接爸媽上台北住   也把我拎了去   所以好幾年我和爸媽生活在同一個頂樓加蓋的大房間裡    換衣服都要到廁所  我爸有時從樓下上來還要咳嗽示警  一直到後來在同一棟公寓另租一層  之後買了自己的房子為止   搬到美國之初   也是跟媽媽擠同一個房間   所以我的生命中   有很大的一部分  是跟媽媽一起過的   我應該也算是個媽寶吧

這五個月很幸福   結婚後不敢奢想能跟媽媽長住   還好阿布很支持我    雖然他假娤輕鬆的說  反正水電瓦斯伙食都是你在負責   我一點功勞也沒有   可是我心裏知道  如果沒有阿布買下這個房子   我怎麼可能跟媽媽住的這麼舒服    我的錢沒有拿去付自己的車貸和保險   都是阿布幫忙的   所以同一個piggy bank 下   其實是我倆一起出錢幫媽媽買東西   更何況   每次阿布來   都體諒我想回家陪媽媽吃飯的念頭   放棄好不容易到了城市一點的地方  想去外面嚐鮮的機會  跟我一起回家吃晚飯    讓我很快樂的享受了老公在左邊  老媽在右邊的晚餐時光

前天媽媽說   想去買一瓶小小的  滾珠型的香水  聖誕節放假時曾帶媽媽去逛街  她聞到了一個喜歡的香味   可能想了很久   最後才下定決心要去花這 25元   去到店裡   看著媽媽高高興興的試噴各種香味    懊惱的說可惜回家還要洗澡  味道都會不見了時   更懊惱的是我  怎麼沒有早一點發現   多帶媽媽去幾次    問媽媽敢不敢在體力好  自己搭車去波特蘭那裡的mall    進去店裡試噴   媽媽露出沒有牙齒的憨笑說「小姐跟我說什麼我會聽不懂  不好意思去啦」   

這兩天少上網   想多陪陪媽媽     教媽媽使用那台老 iPhone照相     昨天媽媽很高興的跟我說   下午天氣好  去湖邊照了幾張相片  我看著媽媽認真使用電話的臉   內心感謝老天   每當我在美國氣餒想逃回台灣時   每當我開始怨天尤人時    我會想起我的超級賽亞人老媽   這麼勇敢的跟我們一起住在美國     想像她上街時     什麼招牌也看不懂   週遭說的的都是她不懂的語言     沒有朋友可以聊天   買菜也只能等到子女有空一起出門的心情     想到就算當天身體狀況可以出門時  也要走很遠才能到公車站  去到的商店一樣都是充斥看不懂的文字與聽不懂的語言  那樣的景象   可是我的媽媽從未要求要回台灣住   因為她知道這樣會增加孩子們的負擔    所以她從來都不跟我們抱怨住在美國的不便與孤單

你今天過的好嗎?  是我每天下班都會跟媽媽問的話     

「我每天都過的很好啊」